01

同事小张交了新女朋友，可是他从来没有带出来和大家见面。

有一天聚会等人的时候，我和小张无聊就去逛了下商场。我们溜达到化妆品区时，他买了一支口红，说准备送给女朋友。

小张虽然长得不怎么帅，但是女人缘很好。他是我们这一群人中最懂女人的。大家送女朋友礼物或者想讨女朋友欢欣都会请教他。

我作为一个直男，脑子里仅有的那些有关女人的知识，几乎都是向他学的，他就是我的师父。

本着勤奋好学的精神，看到她买了一个新鲜玩意，我就本能地抢过来瞅瞅。包装上尽是一些我从未见过的图案和不知所云的英文字母。我像一只拨弄着发光球的喵，脑袋上一连串问号。

我问小张这是什么牌子。他说没听过，反正很便宜。

我有点惊讶，问他：你以前不都是买香奈尔，圣罗兰的吗，你给前女友买的大多都是cpb的啊。这次怎么买这个，给我涨见识吗？

我像一个充满心机的学生，在老师面前炫耀自己的勤奋好学。

小张说：那是因为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。前女友从小家庭条件好，父母都很宠她。好吃的好玩的她都见过，送一个低端的品牌，你不是自找脸抽嘛。现女友从小家境不怎么样，平常也不怎么化妆。对这些品牌也没什么认知，送个便宜的她就会很高兴。何必浪费钱去买那些贵的品牌，再去买cpb，那不是傻嘛。要记住一点，泡妞也是要计算成本的。

这一次老师讲得通俗易懂，作了生动形象的对比，最后还进行了简明扼要的总结。可我怎么越听越不是滋味。

我为他现在的女友感到憋屈。趁他不注意，我在后面偷偷拿出笔，把价格写在包装盒上。盒子太小，要不然我会把他刚才说的这段话全都抄上。

我只觉得，如果爱情也要过得这般算计，真是太可怕了。

02

从那以后，我就没有再向小张学习了。反正他的直男徒弟众多，少我一个也没有什么影响。

记得小张曾经说过，撩妹的第一重境界是“看山是山，看水是水”。像我们这些直男顶多也就是第一重的水准。我们要努力到达更深一重的境界，达到“看山不是山，看水不是水”。

那个时候我觉得这很扯淡，江湖术士式的故作高深罢了。直到一个月后，他又追上了公司新来的前台后，我对这一说法才有了新的认识。

那天快下班的时候，听到他们在一起的消息后，我就屁颠屁颠地跑过去问他，你之前的那个女朋友呢？

他说，估计现在正在家做饭吧。说完他像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一样，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，冲电话里说，我今晚开会，估计不能回来吃饭了。

说完他拿起桌上的礼物，和前台美女手挽手走出了办公室。我学习性地瞟了一眼礼物的包装盒，跟上回在商场买的那个便宜的一模一样。

那一刻我才终于看懂他“看山不是山”的境界。以前的女朋友那么贵，现在泡到一个便宜的。看似只是技巧性地省了成本，谈了一场性价比高的恋爱。更重要的是，他省下来的成本还可以做其它的投资，比如，再追个女朋友啊。关键是，我还不确定是几个。

当时，我感觉自己被恶心到了。

03

我和小张所在的单位是一个甲方单位。我们最忙的时候是在年底。那个时候大家都要回家过年，各个乙方单位都会堵在门口找我们要钱。

不管我们的销售业绩再怎么好，财务多么有钱。公司都会找一些原因，晾他们一段时间，拖一些日子。等到他们都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，再付一部分款。年底如何付进度款，付多少款向来是公司里的一个艺术活。我们要算好金额，一个刚好能让每家单位都能勉强能够接受，不至于闹事的及格线额度。满足好最低需求，坚决不多付，尽量把更多的钱留在公司的帐户上，以做更多的项目。这是老板的生意之道。

小张似乎深谙此道。他还把这一套完完整整地用到了感情身上。

如果你用大宝就能打发的，他绝不会给你买迪奥。你能接受去吃路边摊，他绝对不会带你去高级餐厅。你能接受两天打一次电话，他绝对不会一天打一个。他心里盘算的，永远是最经济的方式搞定你，以尽量腾出更多的钱和时间，来勾搭更多新鲜的妹子。

他把爱情经营成了生意。这一场场“生意”里没有怦然心动，没有日夜思念，没有你侬我侬，只有算盘打得啪啪啪响的算计和身体啪啪啪响的肉欲。

我多么希望，他的女朋友活得贵一点，不要再给他这样的人机会。

04

我的表哥高中时和我读一个班。他喜欢班上的女班长，就想天天帮她带早餐。在他吃过的早餐中，他觉得建安路的热干面和解放路的豆浆是绝配。于是每天他都要执着地凑齐这两样，送给他心仪的女神。

关键问题是他家离这两个店都很远。如果先跑建安路再去解放路再回到学校的话，热干面就冷了。如果换个路线豆浆就凉了。好死不死，我刚好住在解放路上。

于是，他就游说我帮他带豆浆。带也就算了，还要掐好点儿，最好是六点一刻现榨的那一拨豆浆。一路上我还不能左顾右盼，东张西望，要径直拎着豆浆去学校和他接洽，才能保证我的豆浆和他买的面，刚好温度和味道上都能达到绝配，成为他心中最完美的早餐。然后，送给那个经常记我迟到的女班长。

显然我怎么会答应他这种请求，这比押送朝庭的生辰纲还要严格麻烦。直到他几乎贡献了所有的零花钱，我才不情不愿地答应了。

于是高中的后两年，我每天都得按时起床，准点儿帮他带早餐，自然也就再也没有迟到过。那一阵我的日子过得很富裕，表哥的日子过得很紧巴。我收获了十来斤肥肉，而他却拥抱了心中的女神。

多年以后，我回想起这一段时光，并没有感到多气恼。至少他用行动告诉了我一件事：一个人如果真正爱另一个人。他总会倾尽所能地让她享受最好的，提供最好的物质生活，给予尽量多的陪伴。他永远不会觉得给的刚刚好就够了。因为在他的心里，她即全世界，留下余额有什么用。

我虽然蠢萌，但我及早见识过一个真正懂爱的人的样子，见识过一个会爱的人的优雅，才没有被后来遇到的小张之流的“爱情里的江湖术士”所带坏。

05

小张以为他比我高一级，可他哪里知道他算盘打得再响，也无非还只是停留在第二重境界上。而我已经到了第三重境界：看山依然是山，看水依然是水。

小张问，那你的女朋友呢？

虽然我一时搭不上话，但我还是想在心里对他说一句：你算计爱情的样子，真得好丑！